第四章 留连光景惜朱颜
他想起这一切混乱的开端——
“这是你自找的。”
这……是在勾引吗？
“你这是在做什么？！”
她目光一闪，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。
下一刻，麻将的两只绒爪居然捂住了一双折耳，露出一个“不听不听我不听”的滑稽模样来。
丹离觉得眼角刺痛一下，却并没有害怕，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。
不住跳动的烛光映在她瞳孔中心，好似两点金芒幽凝，唇边的笑意，衬得雪白面庞染上微嫣，原本只是清秀的容色，在灯下看来，竟让人心头一荡。
灼|热的欲望在腹下升起，伴随着这不可思议的惊怒，秦聿只觉得眼前这一切，实在是荒谬离奇到了极点。
丹离觉得眼前一暗——并非是纱帷，而是那人将自己压在身下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。
她一笑而已，并不答话，干脆将整张脸都埋入了他胸前。
好样的！
传说中的昭元帝秦聿，只能用残酷暴虐四字来形容。其凶名之盛，足可以止小儿夜啼。
丹离舒服地轻叹一声——少许龙气沁入体内，确实有些微改善，但若是真要借它之力修复自身精血气脉，却只有……
下一瞬，他感觉到胸前微凉的嘴唇轻啄，青涩，笨拙，胡乱不成章法。
他视线一歪，那支箭竟顺着歪斜的方向，直射而出！
声音不高，却显出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“麻、将。”
她的五官不算绝色，却带着一种朦胧的光晕，一种介于青涩少女与成熟妙曼之间的迷茫诱惑。
好象是，右侧的某一处偏僻宫室。
秦聿深邃眸光一闪，不由冷笑道：“这就是唐国的宫闱教养吗？真让人大开眼界。”
她随即笑意一变，扭过头，对着那团蜷缩的白影，虽仍是笑着，却带着些咬牙切齿的阴森，“麻将，过来！”
丹离无声狞笑着，不管不顾的就要起身，无奈精血枯竭之下，浑身已无力可出，顿时一个踉跄，就要跌倒在地。
他冷然一瞥，仍是不说话，丹离随即恍然，正要开口解释“麻将就是我那只猫”，却听他一指窗台下的破木碎片——一团白影正安逸的趴在那呢。
下一瞬，一道铁铸似的健臂拉住了她，她稳稳靠进了臂弯里。
她年龄不过十八九的光景，身上衣料不差，却略见残旧，又被胡乱卷束在腰间，褶皱无数，她本人却毫无衣衫不整的自觉，仍是笑吟吟看向他。
丹离毫不害臊的打量完，心中却是如此评价道。
丹离目光一闪，笑靥在这一刻宛如惊鸿，美不胜收——映入苏聿冷然无波的眼中，却好似投下一块小石，激起微微涟漪。
如火一般的可怕存在，仿佛能将术者的根基燃烧毁尽，暖意却又沁入四肢百骸之中，她近乎枯竭的经脉，因着这份暖意润泽，也回复了一两份。
不过是个亡国之女……就当是，抚慰自己征途寂寞的一个小玩意吧！
但看入那双眼眸时，却禁不住要让人打起寒战来。
他不愿再想，信手一挥，半旧的帐幕从金钩中滑下，遮住了床上的两人。
箭出的那一瞬，眼角余光好似瞥见了一道蓝光冲天而起！
纱幕四散而下，瞬间将两人笼罩，只透过熹微烛光。
他居然能听懂？
随即，她压根不理会什么男女之防，反而就势倒入了他的怀中。
丹离不管不顾的抱紧了他，微扬起头，眉眼盈盈，顾盼之间，竟让他莫名觉得口干舌燥。
他略一挑眉，指风一弹，不远处的烛光被气风一激，顿时大亮起来。
略微明亮的烛光下，跌坐在自己身前的，是一位穿着淡紫宫装的女子。
她伸出雪臂，抱住了他的腰。
今夜，正是唐国国灭宫倾之时，宫中哭喊声不断，不知会有多少后妃宫女肝肠寸断，她却好似毫无感觉？
感受着纤纤玉指在腰脊上的缓缓摩挲，苏聿眯起了眼，眼角漾起无形风暴。
她就算再不着调，倒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，只是凝视着他，笑意微微加深。
她好象想起了什么，又似感受到夜的寒意，身上颤了一下，随即却站定了。
他咬牙冷笑，拦腰抱起纠缠一处的娇驱，朝着不远处的床榻而去。
胸前的濡湿异感，将他从混乱回忆中唤醒，欲望的窜升随即又让他的神志蒙上了无比的冷怒之火——
自己策马长驱直入，唐国的宫闱在铁蹄下毫无反抗之力，一时兴起，他朝着“太华殿”的匾额射出一箭。
那是无边的深邃暗黑，冷入骨髓，仿佛世上的一切，丝毫不能进入他的心间。
毫不怜玉的将她扔入被褥之中，他随即覆下身去，高大身影带着冷然怒火，直压而下。
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而危险，微有些沙哑。
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秋后算帐的命运了吗？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！踩了我的给我踩回来！
她见他冷然凝睇，并不见任何动作，却也不生气，干脆就地跪坐着，又问：“你看见我家麻将了吗？”
昭元帝微微皱眉，觉得她的声音轻松毫无负担，在今夜此时，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。
还真是长得不错，可惜样子太凶了点……
他着一身玄衣，简洁而妥帖，如剪影一般挺立，帝王惯有的高冠华服，广袖博然，仿佛与他毫无关联。
昏暗间，他的黑眸闪过犀冷光芒，似嘲讽，似怒意，“这般勾引，你知道……我是谁吗？”
男子的阳刚热力环绕在腰间，无形的先天龙气宛如暖火一般围绕在周身。
昭元帝秦聿，今年正是三十有四，戎马岁月的风霜岁月，以及天下间最重的帝王威权，更凸显他成熟男子的冷峻魅力。
白猫听见了呼唤，肥圆身材却团得更紧了些，几乎要缩成一个球，只恨不能在两人面前消失。
箭如流星，一去不回，他循着方向找去，却走入了这间宫殿……
都是那支箭惹得祸！
丹离也在灯光照耀下打量着他。
秦聿心中咯噔一下，自己也不知为何，竟是深深看了她一眼，只觉得眼前女子，在古怪之外，仿佛有什么无形之力，吸住了自己的目光。
两人之间，顿时再无任何间隙。